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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足知不足  有为有弗为

——友人书赠对联品鉴

◎文/ 田永清

 

 

对联讲究对仗工整、平仄协调,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。一副优秀的对联书法作品,既蕴含着优美的诗句,又有精美的书法,两者相辅相成,相得益彰,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
正因为如此,我很喜欢对联这种艺术形式,多年来也收藏了一些对联书法艺术作品。

下面介绍我收藏的几副对联书法作品,和读者朋友一起学习、鉴赏。

戒色戒斗戒得

立德立功立言

这是一副集句联,是20世纪90年代,我国最后一位秀才、著名诗人、书法家苏局仙老先生书赠给我的。

上联出自《论语·季氏》:“君子有三戒,少之时,血气未定,戒之在色;及其壮也,血气方刚,戒之在斗;及其老也,血气既衰,戒之在得。”

这里说的“三戒”,是孔子根据人生少、壮、老三个不同阶段的身心状况,对人们品德修养和养生保健提出的忠告:年轻时,血气还不成熟,要警惕迷恋女色,目标在于养“元气”;到了壮年,血气正在旺盛,便要警惕争强好斗,目标在于养“和气”;到了老年,血气已经衰弱,则要警惕贪欲,目标在于养“正气”。

下联出自《左传·襄公二十四年》: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再次有立言,虽久不废,此之谓不朽。”

用现代语言解释这“三立”,就是做人最重要的,首先是培养高尚的品德,成为人们学习的榜样;其次是建功立业,有所作为,有益于人民、国家和社会;再次是著书立说,传之后代,用自己的思想和文字影响人们。做到这“三立”,人们就不会忘记你,就可以称之为“不朽”了。

我理解,“三戒”是基础,“三立”是结果。只有终生坚持“戒色戒斗戒得”,才有可能做到“立德立功立言”。

知足知不足

有为有弗为

这副对联,是被称为“文坛祖母”的冰心先生于20世纪90年代书赠给我的。

冰心在一篇文章中回忆说,当年在她福州老家和北京老家堂屋的墙壁上,挂有多副对联。而她最为喜欢,对她教育最大的,就数这副对联。这副对联是她祖父谢銮恩(字子修)写的一副自勉联。祖父曾向她亲口讲解这副对联的含意:“有些东西,比如衣、食、住吧,虽然简单朴素一些,也应当‘知足’;而在追求知识学问和道德修养上,就常常应当‘知不足’。对于应当做的有益于世道人心的事,就要勇往直前地去做;而那些违背道义的事,就应当坚决不做。”

冰心认为,这副对联是很有骨气的两句话,充分反映了她祖父恬淡清高的人格。而我认为,这副对联也是对冰心一生为人处世的真实写照,是她对人生的深刻体悟。

经多实践思方壮

勘破浮名意自平

这是著名作家姚雪垠于20世纪90年代书赠给我的一副对联。

很多人都知道姚老的大名,特别是对于他历时40多年写成的长篇历史小说《李自成》,无数读者,包括毛泽东、邓小平都给予高度评价。

我与姚老,虽然一个是文人,一个是军人,而且他年长我30余岁,但在他生前我们经常来往,我既是他的忠实读者,也是他的忘年之交。

姚老书赠给我的这副对联,可以说是他的自勉联,也是一副哲理联。

这副对联出自姚老1973年写的一首题为《夏日》的七律,诗文如下:

日日案头挥汗雨,

笔端虎啸带雷鸣。

经多实践思方壮,

勘破浮名意自平。

晓色半窗迎鸟语,

午荫满院落蝉声。

楼前倘有低云过,

注目遥虹赏晚晴。

姚老于1957年被错误地打成“极右派”,他是在极端困难的境况下开始创作《李自成》这部鸿篇巨制的。由于毛泽东的关注和支持,才使得他写完这部传世之作。

姚老过去常把这两句诗写成对联,或用以送人,或悬挂家中自勉。这副对联准确深刻地表达了他对人生、名誉、地位的认识和感悟,也是他在“文革”挨批中人生和创作处于低谷时的有感而发。其含意是,通过自己大半生的人生和创作实践,经历了风风雨雨,思想认识越发成熟深刻;看透了由于种种原因,有些人享有的“盛名”不过是一时的虚名虚誉而已,这样自己的内心也就很自然地平复了。

父母“好好学习”

子女“天天向上”

这副对联是著名表演艺术家田华大姐书赠给我的。

大家都知道,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这八个大字,是毛泽东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写给中小学生的题词,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青少年茁壮成长。

说起田华大姐书赠给我的这副对联,还有一段笑话。八年前,我喜得外孙,兴奋不已。在与田华大姐一起参加公益活动时,我把这个喜讯告诉她,并请她给我写几句祝贺的话。她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这两句话,堪称一副对联。

田华大姐解释说,她“胆敢”在毛泽东题词的上下句中各加两个字,是想说明两个意思:一是无论父母还是子女,都要努力做到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;二是父母要起带头作用,身教重于言教,父母做到“好好学习”,子女才能做到“天天向上”。家风好、家教好,孩子才能向上、向善、向前。

比上很不足

比下很有余

这也是田华大姐书赠给我的一副对联,还有“知足常乐”的四字横批。这两句看似不太合乎对联规则的大白话,其实含有既朴素又深刻的哲理。

田华大姐12岁就参加了八路军,今年87岁了,仍然身体健康、精神矍铄。她年轻时主演的《白毛女》《党的女儿》等电影作品,可谓家喻户晓。田华大姐一向淡泊名利、严于律己,从来不与别人比地位、比待遇。她不但演技精湛,而且品德高尚,真正做到了德艺双馨。她常说,人要健康长寿,贵在心理平衡,在生活待遇上要与比自己低的比,在品德修养上要与比自己高的比。

由田华大姐这副对联,我联想起古人一首题为《知足常乐》的打油诗:世人都说路不齐,别人骑马我骑驴,回头看看推车汉,比上不足比下余。

如果我们人人都这样看待事情,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呢?

(作者系总参谋部原兵种部政委、少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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